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讲关系混圈子,圈子文化为何让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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朋友圈、工作圈、兴趣圈……在中国人的生活中,存在着各种各样的“圈子”,“圈子”之下交织着复杂的关系网络。关系深深地植入了中国人的文化根基,“讲关系”、“混圈子”、“谈交情”成为很多人的生存宝典与登龙之术,甚至“guanxi”这个词已被收录进权威英文辞典之中。

“圈子现象”是中国人独有的吗?中国人自己理解“关系”吗?早期的中国研究学者已经意识到,中国社会的组织形式与西方社会有很大差异,外来理论无法解释中国人的社会行为与关系网。费孝通就此提出“差序格局”概念,梁漱溟称中国社会是“家伦理本位”的社会,人类学家许烺光则根据“情境中心论”来解释中国人的文化心理。

沿着这样的思路,一些社会学家也把中国社会的特征定义为“关系社会”、“人情社会”。尽管它们在我们生活中无处不在,很多人在谈到“圈子”和“关系”的时候,自然而然地会联想到“走后门”、“找熟人”等破坏规则以谋求私利的现象,以及各种贪污、徇私等违法犯罪的行为。

“中国人喜欢用关系,也喜欢给关系套上很多负面因素。”在新京报记者的访谈中,清华大学社会学教授罗家德指出,中国人对“关系”存在着不少误解。作为社会学大师马克·格兰诺维特的弟子,罗家德发现中国的社会学分析一直缺乏一套他老师所说的“中型理论”。在近期出版的《中国治理》中,罗家德结合西方管理理论与本土管理实务,既在解释中国人“圈子现象”背后的文化心理,也在探寻适合今日中国组织的管理规则。

根据罗家德的研究,无论是“关系”还是“圈子”,在学术的观点上都不涉及价值判断。我们如能合乎分寸地运用中国人在人际交往中的智慧,一些由于“市场失灵”和“*府失灵”产生的治理问题都能迎刃而解。

有趣的是,现代西方管理学也遇到相似的治理难题。传统的理论解释力不再,复杂思维则被引入管理学领域。在罗家德看来,复杂科学的概念特别适合用中国话语来解释。复杂思维强调的动态平衡、长远布局、“四两拨千斤”等理论内涵,中国人早已在几千年的生活实践和社会交往中融会贯通。

这些年来,罗家德走访调查小岗村、华西村、浙江义乌等地的企业生态,也在四川茂县、北京等乡村和都市组织发起社区营造运动。多年参与式观察的经验告诉他,中国人的“圈子现象”并非只能产生科层组织中常见的拉帮结派的潜规则。只要运用得当,良好的关系能让企业高效运作,有序的自组织也能填补*府与市场之间的空缺。

采写

新京报记者李永博

罗家德,清华大学社会学系与公共管理学院合聘教授、博士生导师。研究领域:社会网络和经济社会学,拥有经济学背景的社会学家,善于用复杂网络阐述信息时代的底层逻辑,并将中国社会的“关系”、“圈子”等特质置于中国本土化管理研究之中。现任清华大学社会网络研究中心主任,清华大学社会科学院信义社区营造研究中心主任,中国社会学会社会网暨社会资本研究专业委员会创会主席。主要著作:《复杂:信息时代的连接、机会与布局》《中国人的信任游戏》《社会网分析讲义》《中国治理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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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圈子文化”:中国人差序格局的文化心理

新京报:“关系”和“圈子”被你视为中国人工作场域中的复杂系统要素。这与我们日常生活用语中的“关系”、“圈子”,在内涵上是否存在区别?

罗家德:当然在学术用语上两者有各自的定义,而且至今会有争论。在日常用语中,这两个词包含着更多的意涵,至少“关系”就有四类涵义。

与日常用语相比,我所定义的“关系”和“圈子”最大的内涵不同在于它们不带有价值判断。我们往往对这两个词汇有很强的价值判断,而且中国人常常倾向于带上十分负面的价值判断。但正如复杂思维所言,凡事有阴就有阳,“圈子”固然可能伤害更大群体的利益,但我们也可以换一个名词──“合作共生”,正如一群细菌抱团在一起,牺牲部分成为别的养料,以求种群延续。有正就有负,有利就有弊,它本身是中性的。

《中国治理》罗家德著,中信出版集团,年3月

新京报:正如你所说,提到“关系”、“圈子”、“人情”,很多人会联想到“走后门”、“徇私舞弊”等现象。你觉得中国人的圈子文化与现代社会的法治精神之间存在张力吗?

罗家德:中国人太爱使用“关系”、“圈子”、“人情”,所以它发生的弊端也特别多,尤其是破坏了法治,这当然值得警惕。但凡事有正就有负,有利就有弊。“法”用之太甚,也一样会出现僵化、无弹性、不适应环境的问题,这也是西方在检讨VUCA环境中的一大问题。

只看到法与关系的矛盾与张力正是二元对立的思维,但是复杂思维要看到多元融合,这也是中国人特有的思维方式,“阴阳相融,相生相克”。二元对立的思维只见其相克,不见其相生。在良法美义之下,人与人之间更容易建立信任的关系。反过来,美好的关系也应该是求其与法相生,正如费孝通常说的“礼治”。我们要追求法促成更有信任性的关系。关系的演化也带来礼,礼会建立更“自然而然”的法。

现代人很难做到克己复礼,欲望膨胀之后,美好的社群、美好的自组织被错用成了帮派、组织自我牟利的手段。复杂思维的逻辑,是好的关系应该促成好的法,好的法应该促成好的关系,我们该去求其相生,而不是只看到其相克。

很多人觉得我喜欢讲“关系”,但更多场合下我更愿意谈法治。用我的话来说,中国应该“警惕法,但更要警惕关系”。因为中国天生地爱用关系,就容易用歪关系。所以,在大多数场合下强调法治总不会错。

电影《中国合伙人》()反映了中国的商业合伙和职场规则。

新京报:你在书中提到,圈子理论旨在强调一个命题:相比西方人,中国人始终试图把短期交易变成长期的人情交换行为。这种倾向是如何形成的?圈子文化是中国独有的吗?

罗家德:“圈子”是一个很中国式的词汇,在学术定义上,我称它为一个以个人为中心的人脉网形成的行动集。意思是说,为了一些共同行动的目标,我们会有一个中心人物,带动自己的人脉网形成一群人,这群人可能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产生一连串的集体行动。

在做学术研究的过程中,我们发现“圈子”的规模,也就是个人关系之上的这层人脉网,大概是人左右。这样规模的小团体,在西方习惯用smallgroup来形容。

中国本土人类学中的一位重要人物许烺光,就特别喜欢研究小团体,他把西方人的小团体称为club,中国人的小团体称为clan,也就是宗族。到了现代社会,我就喜欢把宗族(clan)称之为“圈子”。顾名思义,两者的差别在于,西方人的club强调我们由于共同的理想、目标而加入,成员之间是平等的关系。中国人的宗族(clan)则是由一个拥有资源、动员能力的能人为核心形成的小团体。

无论在西方还是中国,这两种组织形式的小团体其实是同时存在的。难道西方就不存在“圈子”吗?所谓“国王的人马”,指的就是国王的个人人脉网形成的圈子。这样的分类绝对不是说中西文化就是如此截然不同,只能说在中国,圈子是更主流的小团体。

中国人的思维特点在于,我们习惯于用长期的眼光应对不确定的环境,懂得如何进行长期的布局。学术上常有一句话,“个体总是脆弱的,网络却是强健的(robust)。”中国人就特别明白,做很多事情都需要去建网络,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产生所谓的“关系主义”。

比方说,中国人做生意的时候,不会只考虑成本效益赚了多少钱。当然赚钱也很重要,但他一定会同时平衡思考另外一件事:这次交易让我们的关系是否变得更强?如果这次交易会让对方不开心,关系就此断绝了,那么中国人宁可不赚这么多。把人情与短期交易的利益做一个平衡考量,是中国人特别会去思考的过程。

《中国商道:社会网与中国管理本质》罗家德著,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,年1月

新京报:相较于现代中国管理界中常见的“圈子”,传统中国的熟人社会也有自身的运作逻辑。乡土社会的组织运作与大都市中的圈子文化有什么差异?

罗家德:这两者在本质上的变化并不大,两者同是以个人为中心的人脉网形成的行动集。这样一群人的聚集,会形成一个合作共生的关系。同时,我们也希望能在此之上形成自组织和自治理的秩序。但在内容上,传统社会与现代社会的人脉网有比较大的差异。

第一个显而易见的区别是关系的来源,传统社会的关系主要建立在地理和血缘基础上,而如今的圈子可以来自兴趣或行业,甚至来自某个虚拟对象,完全不需要实体。

第二,人脉网之间关系数量的比例也发生了变化。以前,我们的关系圈里大多是熟人。到了现代社会,弱连带的数量远远大于强连带的数量。西方学者研究发现,普通人的关系圈中的熟人在-人之间,平均而言大约是人,而其余的将近人都属于弱连带。要维持一个熟人的关系需要花很多时间,而我们大脑的容量是有限的。在网络时代中,我们的关系圈大量扩张的其实多是间接连带。

由此,关系性行为的重要性也发生了变化。从前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,低头不见抬头见,你的任何行为都会对关系产生明显的影响。如今流行一个词“退群”,我们身边大多数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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